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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來東北亞持續緊張，釣魚台風波繼續延燒，東京與北京隔海叫陣的確激烈，但激情同時卻也模糊了日本心中更深層的恐懼。真相是，面對中國崛起與蓬勃的區域經濟整合，日本對於「該何去何從」感到不安；這也是區域權力結構變動之際強權國必然遭遇的難題；相較之下，釣魚台僅是這個大格局下的一個外交事件。

    　日前日本駐美大使佐佐江賢一郎在履新記者會上表示，將全力推動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定（ＴＰＰ）的日美事前協商。該協定是以亞太經濟合作會議成員為基礎，旨在促進區域內的自由貿易，可視為亞太地區的小型ＷＴＯ。協定內容涵蓋廣泛，幾乎等同建立實質的美日自由貿易區，從而引起日本國內不少討論：從農業到智慧財產權，ＷＴＯ杜哈回合的難題全被拿來重新論戰一番。然而基於貿易利益與政治考量，東京在僅僅兩個月內態度轉趨積極。

    　其實，考量日本戰後一貫親美的立場，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但更值得注意的是，佐佐江賢一郎明確指出：「如果日本只是旁觀的話，亞洲將形成把日本排除在外的經濟秩序。」顯然面對當前的東亞經濟整合，日本也對是否取得入場券感到危機。

    　東京的考量是複雜的，ＴＰＰ不單涉及貿易利益，也挑動日本在目前區域整合中是否被邊緣化的敏感神經。事實上，論到經濟整合，零和遊戲與邊緣化邏輯普遍存在各國決策者間，雖不見得公然端上談判桌卻也心照不宣。東亞經濟整合原本以東協為核心向外擴展，隨著中國影響力日增，漸有引導整合進程轉變成以中國為中心的趨勢。由於區內的外溢效果顯著，取得自由貿易區核心國的地位實際上賦予該國有更大的籌碼來決定共同合作的方向、程度，以及最重要的「規範」。為了自身國家利益，核心國可利用自由貿易區機制，將其排擠特定國家的態度，落實為所有會員國的共同對外政策。

    　意即，核心國可利用自由貿易區的「對外共同排他」特徵來抵制對手國─這就是東京的不安。因此，日本急須在未來可能形成的亞太小型自由貿易區中取得先機，積極倡議以自始奠定其在區內的影響力；即便將損失部分貿易利益，也必須平衡目前逐漸向中國傾斜的東亞經濟整合。

    　入場券問題實際上指導東京決策：姑且不論加入經濟整合後是否有利可圖，「能否參與」本身就是個實際問題。一旦意識到可能被排除在經濟整合之外，一種遭邊緣化的想像便自然而生，並十分快速地發酵為集體焦慮。入場券問題與貿易利益層次不同，不宜混為一談：前者關乎日本面對區域政經環境變動時的大戰略抉擇，後者則是國際貿易中競爭力與利潤的挑戰。個別廠商或許只關心後者，但從政策觀點思考，則貿易利潤只是整體大戰略的一環，並非全部。

    　在東京眼裡，或許更重要的是政治與經濟間之臍帶：面對正在加速整合的東亞經濟，日本是否已成了局外人？這才是問題核心。進而省之，日本的焦慮不也正是台灣的困境？

    　（作者為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國際與公共事務學院研究生，目前於東京大學公共政策大學院交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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