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必須說,我真的心理有點毛毛的。我從來沒預料有一天在紐約坐地下鐵會讓我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恐慌與焦慮。而這和一般所擔心的恐怖攻擊一點關係也沒有。
事實上,在九一一之後,我還是照常坐地下鐵。雖然那時的極右派男友百般勸說,我還是我行我素。或許我有點宿命論,會發生的就是會發生,想躲也躲不掉。或許我是不信邪,相信就算會有悲劇,但應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或許我有些反骨,認為不該因為個別事件影響到一般生活。
一直到今天為止。
在從皇后區回曼哈頓的地鐵上,有一站車門快要關起來的時候,突然跳進來一位乘客。然後,我聽到一位站在我斜對面、緊靠著車門的男子開始抱怨了。他跟那位在最後一刻擠進來的年輕男性說:「你撞到我了,你知道嗎?」被數落的那位男士馬上向他致歉,但他還是不滿意,仍然咕噥了好一陣子,粗聲粗氣地一下問他這麼急是做什麼,一下要他下次千萬不可以這樣。因為語調充滿了不悅,我忍不住轉過頭看。看到一位身材不高、理個小平頭、長相平常的白人,帶著冷峻的表情回望我。然後,我看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種異樣眼神,不知怎的,讓我非常不自在。我好奇地望了那位一直向他好言致歉的年輕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個頗為和善的拉丁美洲裔移民。
在下一站快要抵達的時候,一位坐在我前面的非洲裔婦女,輕聲細語地問了她旁邊的白人女孩一個問題,沒想到那位小平頭突然破口大罵起來。他對著那位非洲裔婦人吼叫說:「妳是個巫婆。」然後對著白人女孩說:「妳不要理她,她是巫婆。」接著他又對著婦人說:「看看妳這副窮酸樣,妳也夠格去曼哈頓嗎?妳給我滾回去妳來的地方!」
幾乎是站在他正對面的我,背脊開始涼了起來。這個人不是精神有問題,就是個白人至上主義的激進分子。他完全無法控制情緒地繼續言語羞辱那位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婦人。偏偏這一站是從皇后區進到曼哈頓內,所以特別長,我只有和那婦人對望。我看到了她的恐懼。那一站,是我在紐約這麼多年來感覺最長的一站。電車好不容易停了下來,不只是我及那位婦人,不少乘客都選在這站下車,我在往車門走時還聽到他在大叫,「對!妳早點逃走是正確的。」
我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地鐵站。一向膽大的我發現自己驚魂未定。我想起這陣子紐約接二連三地發生地下鐵意外事件,先是一位精神有問題男子推了一位亞裔下去致死;然後,又有一位女瘋子把一位印度移民推下月台,造成他慘死輪下,而理由只是因為她痛恨阿拉伯人。共通性是肇事者都有精神上的疾病,再來就是受害者都是少數族裔。很難讓人不去懷疑這些突然發病的人,是否都有種族仇恨的因子,然後拿少數民族開刀?
This entry passed through the Full-Text RSS service — if this is your content and you're reading it on someone else's site, please read the FAQ at fivefilters.org/content-only/faq.php#publishers. Five Filters recommends: Gaza Blitz - Turmoil And Tragicomedy At The BBC.